减税后，钱从哪来？特朗普的“关税印钞机”被算出致命bug
民调支持率持续下滑之际，美国总统特朗普试图通过关税收入为美国人减税以挽回民心，但这一计划很可能难以实现。
当地时间4月27日，特朗普在其社交媒体平台上表示，在关税收入的支持下，“许多人的所得税将大幅减少，甚至完全取消”，并承诺重点为年收入低于20万美元的人群减税。
然而，经济学家普遍认为这一计划缺乏可行性。耶鲁大学预算实验室经济学主任特德斯基（Ernie Tedeschi）认为，即便特朗普进一步提高关税税率，数学上也仍不可能用关税收入替代所得税。美国外交关系委员会（CFR）本月发布的研究更是直指这一说法“荒谬离谱”，并称“关税对经济的破坏性影响使得这一目标显得不切实际且缺乏责任感”。
东方汇理资产管理投资研究院全球宏观研究主管普拉丹（Mahmood Pradhan）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关税不会给美国带来显著的收入增长，反而更可能导致消费减少和需求下降。同时，“美国当前的财政政策仍缺乏具体细节，提升联邦支出的效率也远未达到承诺的目标”。
用关税替代所得税难以实现
短短数周内，特朗普的关税政策已对全球经济造成显著冲击，推高了美国民众对物价上涨的担忧，并引发民意支持率的明显下滑。
根据民调机构益普索（Ipsos）25日公布的一项调查结果，64%的美国人不认可特朗普的关税处理方式。两天后，另一项民调进一步揭示，69%的受访者认为特朗普政府在遏制物价上涨方面表现不足。与此同时，特朗普处理经济议题的支持率从3月初的51%跌至42%。
面对民意压力，特朗普发帖宣称：“关税实施后，许多人的所得税将大幅减少，甚至可能完全免除，重点针对年收入低于20万美元的群体。”
事实上，特朗普用关税收入替代所得税的设想并不新颖。早在2024年6月，特朗普在与共和党议员的会议上便提出这一可能性。4月15日，他在接受采访时再次强调：“关税可能带来足够多的资金，甚至完全取代所得税。”
然而，这一目标现实吗？特朗普的白宫贸易顾问纳瓦罗（Peter Navarro）4月初乐观估计，关税每年可带来6000亿美元收入，但专业经济机构的测算结果却大相径庭。
例如，耶鲁大学预算实验室的分析显示，截至2025年4月15日的关税政策预计在2026至2035年间累计产生2.4万亿美元收入，但需扣除6310亿美元的“负面动态收入效应”，这意味着每年平均收入为1769亿美元，不足纳瓦罗预测的三分之一。
更严峻的挑战来自进口税率提高后导致的税基萎缩。CFR基于当前美国28%有效关税税率测算发现，考虑进口转移效应后，额外关税收入仅5110亿美元。而美国人口普查局数据显示，收入底层90%群体（年收入低于16.9万美元）的年所得税贡献达5760亿美元，比关税预期收入还高出650亿美元。
同时，特朗普的关税政策很可能会显著减少来自企业、雇主和高收入者的所得税收入。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PIIE）非常驻高级研究员克劳辛（Kimberly Clausing）称：“你会面临一个数学难题：关税税率越高，税基就越萎缩。”
基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近期对美国经济预测的下调结果，CFR估算，来自美国企业、雇主及收入前10%人群的所得税收入将比原本减少620亿美元。这意味着关税收入不仅无法覆盖底部90%人群的所得税，还将比弥补高收入群体税收损失及原有所得税总额的需求少1270亿美元。
此外，由于美国联邦所得税是累进制的，即便按照特朗普的设想，优先对中低收入美国人免除所得税，关税对这一群体的购买力侵蚀也仍然很大。
美国税收基金会（Tax Foundation）联邦税收政策副主席约克（Erica York）解释称：“如果你取消低收入人群的所得税，可能会同时取消那些可退税的税收抵免，转而让他们支付关税。这会让许多人的处境比现在更糟。”
如何筹资仍不清楚
据PIIE估算，关税最多只能替代40%的所得税收入，但这需要极高的关税税率，且可能引发经济衰退。克劳辛认为，更可能的情况是关税收入被用来弥补特朗普计划的减税措施的部分缺口。
当前，特朗普呼吁永久延长2017年的《减税与就业法案》，其中许多措施将于2025年底到期。他还提议扩大减税范围，包括对工人的小费、加班费和社保收入免税，同时将企业税率从21%降至15%，并为美国制造的汽车设立汽车贷款利息扣除。
牛津经济研究院美国高级经济学家范登豪滕（Nancy Vanden Houten）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特朗普此前提出的“减税”措施的主要内容都将是延长特朗普第一任期内通过的个人所得税减税措施，这些措施将于今年年底到期。因此，将其减税政策视为“防止增税”更为准确。
本月上旬，美国参议院和众议院接连通过了一项预算计划，允许高达5.3万亿美元的赤字融资减税，为延长2017年的《减税与就业法案》奠定了基础。 根据美国联邦负责任预算委员会（CRFB）的估算，特朗普的税收优先政策在未来十年将耗资5万亿至11.2万亿美元。
普拉丹对此表示，如何为这巨大的成本筹措资金仍不清楚。“虽然特兰姑政府提到了约2万亿美元的支出削减，但并未说明具体削减项目，许多人担心本届政府将不得不削减支出计划，这将对经济增长产生负面影响。与此同时，美国政府效率部宣布的节约措施也远低于1到2万亿美元的目标。”他表示。
